保護警察的方法

這句口號出現在去年三月立法院前的記者會，帶頭喊的人，名叫洪崇晏。是的，就是那個洪崇晏。

警察是太陽花運動裡的一群特別身影。在324流血驅離，部分圖像流傳他們暴力的身形。然而在更多時候，警察的疲倦寫在佇立盾牌後的面容上，而媒體則不時傳出這次抗爭導致警察太過操勞而病倒的消息。

這種委屈形象累積的同理心，在411洪崇晏臭幹中正一分局長方仰寧的報導傳出後，整個爆發開來。臉書上出現支持警察和方仰寧的粉絲頁，一天內湧入超過20萬個讚，而被非法公布個資的洪崇晏，則收到一連串辱罵和恐嚇電話，還有人號召民眾「路過」他老家。

我同意警察不該過勞執勤，然而我必須說，把警察的遭遇全盤歸咎於抗爭，並不公平。你以為警察連續24小時執勤，是太陽花運動之後才有的事情嗎？其實警察一直都受到不合理的勤務和高工時所苦。只是當警察受委屈的事實對政府有害，它們就不容易被大眾所知：2012年警察節的記者會裡，警眷指出過去三年來至少有20位員警疑似過勞死亡，而2013年底則傳出家屬指控員警過勞死遭到警局吃案，但是這些事件，幾乎都不會出現在你我眼前。反過來說，在太陽花運動期間，當政府知道社會會把警察的委屈歸咎於抗爭者，過勞和生病的警察就又一一出現在媒體上。你可以理解，這些訊息對於「害警察這麼累」的抗爭運動造成的壓力，則讓政府在人民抗爭期間更有動機讓警察陷入各種惡劣的工作情境，造成基層員警操勞和警民對立之間的惡性循環。

要避免警察因為不合理的待遇和命令而過勞或病倒，最好的辦法就是組警察工會。如果你有警察朋友，他或許私底下曾經和你抱怨內部諸多不公平的規則、不合理的命令，或者來自各方的關說和打壓，最後還殷切提醒「這個只跟你講，千萬不能公開！」。我們的警察工作環境簡直就是爛透了，而能幫助他們對抗這些的，就是工會。

台灣是否曾經推動警察組工會的相關事宜和立法呢？其實有。挑個近的說，去年三月就有一場行動，也在立法院前。在這場由警聲會主辦的「支持警察組工會，捍衛警察勞動權！」活動背後，有個運用自己的社運經驗協助策劃和執行的人，就是這兩天被大家幹爆的洪崇晏。

洪崇晏是個社運咖。對社運咖來說，警察常是「阻礙」：不讓抗爭者進到他們想去的地方、嗆他們想嗆的人、拉扯他們離開抗議現場。然而，為什麼洪崇晏和他的朋友們願意幫忙推動警察工會？其實原因很簡單：他們渴求公平正義，而面對政府時，基層員警的弱勢和委屈，並不亞於平民百姓。

於是洪崇晏和夥伴們站出來，在去年三月，和警聲會的朋友，一起在立法院前的記者會喊著：

「支持警察組工會，捍衛警察工作權！」

「基層員警站出來，拒絕過勞要休假！」

「警察專業分工，人民才有保障！」

「警察拒過勞，人民來相挺！」

過了一年，現在你知道，為什麼面對昨夜那片憤恨警察，不時有人叫囂的群眾，洪崇晏努力帶大家喊的口號是：

「高層出來，基層下班！」

「仰寧說謊，累死警察！」

「基層進去，局長出來！」（註）

因為洪崇晏非常清楚，抗爭的目的只是要方局長承認違法在先的錯誤，並且負起責任給公投盟該有的公道，而不是辱罵其它無辜的真正的基層員警。

在411之後，支持警察的粉絲頁一天湧入二十萬個讚，讓我感受到這個社會的溫暖。若大家能乘著這股關心警察的熱情，找到那些願意站出來的警察，協助他們成立工會，或至少成立可提供團結能量的協會，我相信，警察的工作環境，才更穩定的受到保障。工會，才是保護警察的方法。

如果你對這個議題有興趣，請到臉書搜尋「警察工會」，可以找到許多粉絲頁加入，追蹤相關訊息。

（作者註：文章刊出後，洪崇晏糾正我說，這三句標語都是現場群眾提出的，其內涵及表達的同理心，不能歸功於他一人。）